鄉村的小院什么時候熱鬧,應該是從聽到歡聲笑語才開始的。夏天的傍晚,炊煙裊裊,籬笆院墻外,小孩子們你追我趕,院內親朋好友們幫襯著家人炒菜做飯,溫馨且熱鬧。“門前人鬧馬嘶急,一家喜氣如春釀。”
我憶著那個鄉村小院,一進院門,小院空曠,院內蓋著三座磚瓦房,中間一座大房,左右兩座小房緊挨中間的大房,為了方便,當初蓋房砌墻時兩座小房和大房連接在了一起,宛若幼時孩童筆下畫畫的房屋,一幅溫馨景象。親戚朋友們到訪我家小院,舅姥爺們拿著“大白兔”奶糖逗著我玩兒,舅舅們分別抱著我捧高高,同輩的兄弟姐妹們領著我在院外的阡陌小徑玩起了捉迷藏。
日落月出,星空璀璨,清冷的夜降臨,小院燈火通明,長輩們坐在一張大桌子前暢談往事,舉杯酌酒,我和同輩的兄弟姐妹們坐在一旁的小桌前笑逐顏開,聊著待會兒吃完飯要做什么游戲。踢毽子?還是打沙包吧!
漸漸地,小院子多了一塊耕種的菜園子,那是姥爺開墾出來的,自他退休后,他老人家便把這菜園子當作了“工作崗位”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院外圍著一堵院墻,院門旁還有一間專門儲煤的柴房,冬季來臨,這里便是家人每日早晨常去的地方。
年關將至,小院門庭若市,姥爺大早晨起床便從柴房弄了一鏟黑煤燒起了熱炕,姥姥和母親開始打掃房院,我也早早起床換上棉衣,和玩伴們在院外玩兒起了打雪仗的游戲。上午時分,親戚們驅車登門拜訪,冷清的小院再度熱鬧起來,汽車將小院塞得滿滿當當,年貨禮品更是絡繹不絕。
晚上,院外傳來陣陣炮聲,透過窗戶向外看去,絢爛的煙花點亮了雪夜,緊接著千響鞭炮噼里啪啦地響徹小院。玩伴們沖進屋內,我被他們拉著手沖出院外,漆黑的夜被鞭炮煙花點綴得如白晝一般,寂寞的心,在這一刻瞬間躁動起來。
孩童們既謹慎又期待地點燃了手炮,一聲接著一聲,像是大鼓擂動一般,與周遭絢爛煙火奏起了一場鼓的交響樂。
我露出了笑容,當我回到那個鄉村,回到了那個充滿了煙火氣的小院,一切都變了,阡陌小巷變成了繁華街道,磚瓦平房也都變成了百尺高樓。
夜幕降臨,我蹲坐在高坡上,低頭望去,幡然醒悟,那個鄉村小院此刻被分成了兩半:一半留在了過去,而另一半則留在了將來。
值班編輯:程子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