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事方顯大氣尊貴?”程熹禮側頭問道。
“我認為辦一次規模盛大的燈會,而且要展示出各式各樣的‘徽州燈’。”
“徽州燈?”
“徽州燈得請家鄉一些剪紙高手制作,盞盞燈都得講究,五光十色,艷麗奪目。還要請一些工筆畫師,把燈上的徽州人物畫得栩栩如生,有呼之欲出之神韻……這樣杭城人就會另眼相看,認為徽商既能賺錢,又有文化品位。”螺螄眉飛色舞地說著,削尖的腦袋、削尖的肩膀時高時低地抖動著。
燈會那天,滿杭城的人都擁到西湖畔來看燈,白堤、蘇堤的柳枝上掛滿一盞盞彩燈,燭光燈火,通宵達旦。
徽州花燈真美,白堤、蘇堤都成了不夜天。堤上人山人海,語笑喧闐,時而吹唇唱吼,時而春蛙秋蟬。
“花燈上的那些人物,還有點難認!據講都是徽州人?”
“是啊,那個穿唐朝官服的人叫汪華,徽州人的太陽神。”
“那個穿宋代官服的人呢?”
“那個人叫朱熹,我們杭城還是京都時,他還是一個高官呢,徽州人稱他為朱子,別看他形象精瘦,他可是徽州人心目中的大圣人。徽州人對他的崇拜,還超過孔圣人呢。”“范蠡可不是徽州人,怎么也把他的像畫上燈了?”“徽州人喜歡經商,尊范蠡為商人的祖宗,稱陶朱。”
“那魯班呢?”
這個拿出銀兩辦燈會的東家,就是一個賣木頭發財的商人,當然離不開魯班先師那把斧頭呀。
杭城人在柳堤上七嘴八舌地說著,一句句話總是那樣抑揚頓挫。
程熹禮說,既然燈會開張,就不能心疼銀子。他們又請來兩個琵琶班,一個班在白堤上,另一個班在蘇堤上,兩班共奏,文武套琵琶一個接一個,從《瀟湘夜雨》開始,接著是《平沙落雁》《夕陽簫歌》《霸王卸甲》,一直彈到《霓裳》和《六幺》,杭城的觀眾,被撩撥得暈乎乎,時而興奮起舞,時而哀凄墜淚。
杭城人奔走相告,都說程熹禮這個大木商,亦商亦能賺錢,也舍得替大家花錢,真是義薄云天。程熹禮聽著眾人傳來的贊語,心里樂滋滋的。螺螄走到了程熹禮身邊,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話:“老爺,這次我們發了財,也掙了不少面子,但與洪家當年的鹽生意相比,還是小巫見大巫。這些天的忙碌,也是螺螄殼里做道場,很難混出大氣象。”螺螄望著程熹禮的臉,小心翼翼地說著。他見程熹禮不答言,又接著說:“現在朝廷正在建造宮殿、官廨、修造兵船、漕船,消耗木材極多,如果你謀得一個采辦皇木的‘札付’,那真叫名利雙收。我們經過每一條河道,都可以優先過閘,就算是在路上橫沖直撞,官船民船都得讓道。”
(未完待續)
值班編輯:胡曉苗